活蹦乱跳阿蒙蒙🧐

现代除妖师背景/青鸾王x白泽喻

 

       又东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渤海。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山海经·山经·南山经》

 

       “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白色是鸿鹄，紫色的……”皱着眉头的人将手中薄薄的几页纸往茶几上一扔，抬眼瞪向端正地站立在对面正观察四周的人，不满道，“这都什么生僻字啊，喂，王杰希，叫你呢，帮忙。”

       被叫做“王杰希”的人侧过身看着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毫无形象的前辈，肩膀微微一耸，走近俯身看向玻璃桌面上摊开的资料，伸手指向对方有疑问的第一处，道：“鹓鶵，读作‘yuān chú’，”手指在光滑的打印纸上平移数厘米，“这里，鸑鷟，读作‘yuè zhuó’。”

       “方士谦前辈，”他用敬称喊出对方的名字，在茶几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并没有继续阅读那份资料，只是在吸引方士谦目光后，接着说道，“凤象者五，前辈若是连这几个字都认不清楚，还是不要再多查为好。”

       “哈？你是想说我自取其辱？”方士谦怒气值直线飙升。

       王杰希用那双左右眼大小不一自有威严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旋即移开视线，动作极小地轻叹一声。

       “前辈你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你刚才是不是叹气了！！！”

       “大概没有吧……”

       “什么叫做大概！王杰希你给我解释清楚！别以为你是未来的微草分部部长我就治不了你，林杰部长还没有下任呢！”

       “据我所知，前辈你没有治不了的人。”

       “……也对。”除妖师联盟公认的“治疗之神”犹豫着收下这句诡异的赞美，数秒后才反应过来，谁知王杰希早已离开，他气急败坏地拿起扔在身前的文献，咬牙道，“你丫不就是只凤凰吗，我就不信找不到对付你的方法了。”

 

       这是神兽青鸾王杰希加入除妖师联盟的第三天，一年后，他出任联盟北京市微草分部部长，方士谦任副部长。再一年后，广州市蓝雨分部正副队长更替，两人携新入部成员郑轩赴总部参加联盟大会。

 

       会后，人潮散去。

       方士谦跟上转身将走的王杰希，看了眼会议厅另一边正与人交谈的蓝雨新部长，身穿白色正装的男子笑得令人如沐春风般恰到好处。他便叫住王杰希，朝那个方向一指，说道：“那个应该就是蓝雨新部长，不去打个招呼吗？”

       “没有必要。”王杰希头也不回踏上阶梯，没管方士谦是否跟上就径直走了。

       被丢下的人嘴角一抽，一边埋怨着“这人什么破态度”一边向被人隐隐围住的蓝雨新部长喻文州走去。当他到达时，喻文州已然带着笑意应付完最后一人，抬眼神态自若地对上方士谦略有敌意的目光。

       “微草，方士谦。”

       “您好，方副部，久仰大名。”喻文州与方士谦握手，绝无半点做作的赞美之意蕴在眉眼之间，他的笑容极为自然，“听闻您的治疗之术是联盟最顶尖的，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没有能与您相媲美的，我一直很佩服您。”

       刚怼完王杰希的方士谦被夸得一愣，缓缓地点了几下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目光一转恰好看到联盟主席冯宪君朝他们走过来，忙打招呼道：“冯主席好啊。”

       “士谦，正好啊，和跟文州聊着呢。最近微草怎么样，应该磨合得差不多了吧，我还记得杰希刚入部的时候啊……”

       作为除妖师联盟主席的冯宪君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人类，所以对于联盟人类成员中颇有实力的方士谦极为看好，但对于妖怪也基本一视同仁，尤其是几位部长级的大妖怪，否则又怎么做得好主席这个位置。

       联盟成员档案向来对外保密，方士谦不知道蓝雨新部长的本体，可冯宪君是知道的。达于万物之情的白泽神兽，祥瑞之兽，世间仅有的一只啊！从上一任主席金成义手里接手主席一职时，他知道九色鹿苏沐秋在联盟总部任职时已经快激动疯了，没想到一不留神居然连白泽都被他拉进来了，同期还有一只实力强劲的九尾狐，虽然喻文州没有留在总部作为技术研究人员而是选择前往蓝雨，他还是兴奋得无可复加——连白泽都愿意认可并加入除妖师联盟，这证明的东西还不够多吗？

       “主席，什么叫做‘正好’？”

       方士谦脾气略冲，可是不傻，他把冯宪君那点眼神变化尽数看在眼里，表面上跟他唠着微草近况，实则眼睛一直往喻文州身上瞄。他回想起王杰希离开时冷淡的模样，立刻对身边这位蓝雨新部长忌惮起来。妖怪，本体不明，以他的灵力连一点妖气都没有感受到，真是天衣无缝的伪装。

       亏王杰希高冷地说什么没有必要打招呼，说不准这俩妖就是认识的。方士谦在心里骂着王杰希的我行我素，脸上却一副期待的模样等着冯宪君的回答。

       “最近正好有一份任务下来，联盟的意思，是想拜托微草蓝雨合作完成。新部长上任，难得有机会互相熟悉一下。”冯宪君熟稔地拍了拍方士谦的肩膀，便看向喻文州，“士谦，文州，觉得怎么样？”

       喻文州略一思忖，点头道：“我没意见，不过一个月之内最好可以完成，广州那边我们离开久了怕出事，就看看微草的意向吧。”

       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到微草副部长方士谦身上。

       “联盟的任务既然派下来了，哪能拒绝。”方士谦在心里偷笑，“不过，主席都说了可以考虑，我回去问问王部长，应该可以吧？”

       这种事情问问上司自然是合情合理，喻文州认可地报以微笑，但是对王、方两人关系知根知底冯宪君只觉得头疼得厉害：方士谦居然还有在乎王杰希想法的一天？这是天都要塌了啊！

       碍着喻文州在场，冯宪君倒没有多说些什么，例行公事鼓励两人几句就散了。

 

       当晚，苏沐秋的公寓。

       喻文州抛下自家计划夜游故宫、企图搞事情的副部长，跑到九色鹿这里蹭饭，谁知叶修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也特意跑过来，吃完就招呼喻文州坐到沙发上，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

       “文州，听说微草蓝雨要一起出任务，紧张不？”叶修名义上不在除妖师联盟的成员之列，可谁不知道他与联盟关系密切，跟各个分部的主力成员更是熟悉。方士谦不清楚，他可早就从苏沐秋黄少天两方知晓了喻文州王杰希那点破事，难免好奇。

       “叶修你怎么也喜欢八卦了？”喻文州笑得无奈。

       被人指责八卦的人翘起腿，无赖地接道：“我这还没喊沐橙云秀来呢。”

       “那真是谢谢您了。”

       “不客气。”

       一年多来喻文州早已习惯叶修这种仿佛天经地义的不要脸，可素质颇好的白泽难免还是会对这样的对话叹为观止。他抬眼看向端着果盘走过来的苏沐秋，那人果然不负他所望，不知从哪变出一个平板电脑来放在茶几上，用手指在界面上敲了敲。

       “这就是主席想要给你们的那个任务的一些资料。”

       在方士谦眼里，冯宪君这份任务是一起告知他和喻文州的，可实际上，早在蓝雨三人前往北京之前，冯宪君就已经和喻文州秘密通话过一次，筛选再三才选定王杰希带领的微草。同时，喻文州把冯宪君发给他的资料转转手交给苏沐秋一份，拜托他查询一下相关资料，因为哪怕是一部之长的喻文州，对于联盟资料的查询权限都没有在隶属总部的高端技术人员苏沐秋高。

       平板电脑上毅然开着数个文档，叶修和喻文州俯身去看，而后者思索时，叶修便略一摆弄把所有文档给投射出来。

       “地下拍卖场，拍卖半妖奴隶。”阅读完几份特别标注的文件，叶修危险地眯起眼睛，又蓦然回复到往常的神态，他身份特殊，有些话轮不到他来说，只是伸了个懒腰倒在沙发上，感慨道，“有钱有势的人还真是心理变态啊。”

       “不只是半妖，一些没有实力的小妖怪也是拍卖的对象。”苏沐秋在一边补充。

       “小妖怪吗……”叶修喃喃地，瞥到久久不语的喻文州，便喊了他一声。

       思绪飘远的喻文州顿时被叶修唤回神，俊秀的眉蹙起，沉声道：“关于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们下手的恐怕不只是半妖和小妖怪。联系主席暗中透露的消息，以及我自己的一些猜测……因为没有确信，我就没跟沐秋提。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还记不记得这几年来联盟许多妖怪除妖师无故失踪的事件，那时我还没有加入联盟，但是多少了解一点，最后因为搜寻数日实在没有结果，几乎都不了了之。现在看来，怕是被人背后动过手脚。”

       他说完叶修就哼笑一声，联盟那么明确的规定妖怪叛逃除妖师联盟将被发布追杀令，“无故失踪”又“不了了之”，这潭水可真是深得可以。

       “联盟早就不是当年的联盟了，难怪冯主席会亲自找你讨论。看来，这个任务无论是发布、执行还是最后的总结，都不需要走正规流程了。”苏沐秋语气中带上一丝幸灾乐祸，“白泽大大，是不是压力很大啊？”

       叶修眼睛一亮，也乐了。

       这大概是不能好好做朋友了。喻文州拿他俩没办法，只好说：“我是同意了，微草那边还没回复呢。”

       “那简单啊，我这就给大眼打电话。”叶修从来不是怕事的人，说完还真的把手机给掏出来，作势就要给微草部长王杰希打电话。谁知喻文州根本不阻止他，叶修把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就眨眨眼睛，模样要多纯洁有多纯洁。

       “喻文州，你这不厚道啊！”

       喻文州忍俊不禁，道：“我哪里不厚道，叶修你打不打了？”

       “不打了，要打你打。”叶修把手机往喻文州面前一扔，还真不管了。

       “好啊。”说罢喻文州真的伸手去拿，他的视线落在屏幕上“王杰希”三个字上，目光一阵闪烁。他庆幸着叶修没有把王杰希的备注名改成“王大眼”之类的绰号，也有些苦恼，若是真写着绰号，他也不至于会知道自己哪怕看到这三个字都能心神震荡。

       可是还不等他碰到叶修的手机，自己的通讯便响了起来。

       除妖师联盟主席，冯宪君的讯息——微草同意了。

       短短五个字，已然决定足够多的事情。

       喻文州、叶修、苏沐秋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如出一辙的凝重，叶修也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一回蓝雨微草共同出手，明面上对付的是地下拍卖势力，暗地里肃清的可是联盟内部的毒瘤啊。

       联盟，要变天了。

 

       夜深时喻文州和叶修是一同离开的，喻文州开车回宾馆前先把叶修送到大学宿舍去。一路上，叶修看着窗外没跟喻文州说些什么，只在下车关门后去敲了敲喻文州的车窗，然后嘴角微微翘起。

       “这才一年，联盟对你可真够信任的，白泽君。”

       喻文州匆忙打开车门，却只是看到叶修渐渐融入黑夜的背影。

       夜晚的冷意由四面八方涌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莫名心悸，刚才隔着车窗他似乎看清叶修的眼神，但此时此刻根本一点都想不起来，危险？嘲讽？还是不过一句戏言？他何尝不知道自己有城府，为了融入联盟达成目的不留余力，可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些去伤害任何不该受害的人。

       叶修这句话含义究竟有多深？

       哪怕当时天宝十五年光烈皇帝因为那册《白泽精怪图》全国通缉他，他都不曾惧怕过，依然敢在旧都长安约青鸾君一叙，也正是那一次交谈，使得他们在之后一千五百余年形同陌路，没了丹穴山上的相依相伴，没了梧桐树下的两心无间。

       想起那个千年不见却从未淡忘的妖怪，喻文州轻声一叹，合作对象是他建议的，再毫无偏袒的分析一旦牵扯进王杰希，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私心。而在白天会议时，他根本不敢看向微草代表所坐的方向，更想不出在再见之时，王杰希那张素来不苟言笑的脸上会不会有些许波动，然后薄唇开合，淡淡地吐出一句“好久不见”。

       亏他曾经那么严肃地教育过黄少天不要被感情左右冷静，真当身临其境的时候，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最多就是比别人多思多想多一些顾虑多几分犹豫罢了。

 

       直到手机传来零点的声响，喻文州才猛然惊醒，分明是在思考叶修的话语，他怎么会又沉浸到跟王杰希的胡思乱想里去了。

       坐回车里发动，喻文州踩上油门的时候突然勾起一抹笑容，活过几千几万年，接触人类科技的时候他却仍难免像个拿到新奇玩具的小孩一样喜悦，只是平时没有在人前表示出来——不知道杰希他会不会开车、会不会用电脑？不过既然能做微草的部长，应该这些都不会比他差到那里去吧。

       而他根本不会想到的是，在白天开会的时候，如果他能回头看一次便会发现，王杰希的目光几乎一直落在他的身上没有离开过，深邃、平静，犹如一呼一吸般自然，仿佛这一切就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除妖师联盟北京市分部——微草。

       与坐落江岸美观大气、蓝白两间的蓝雨不同，微草正如其名，大门后道路两侧是一片绿草如茵，需要步行数百米才能见到微草真正的五栋主楼。五栋四层建筑三楼皆有天桥相接，隐隐围成五行之阵，中心却是一个面积颇大的由无数奇花异树组成的园林，又名“奇草园”。

       传闻中，微草“奇草园”中无奇不有，无论是多么珍贵的灵草都可以寻到，曾一度成为世间人与妖最觊觎的地方。曾有人趁治疗之神带走数人离开北京出任务，在黑市一掷数亿调集无数赫赫有名的赏金猎人，或妖或人，强攻微草总部，却连奇草园的结界都没碰到，就被刚刚上任的微草部长以一妖之力尽数拦下。那日，凤鸣声起，华丽的青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王杰希一战成名。

       五凤之一，神兽青鸾坐镇微草，而后又有谁还敢再打奇草园的主意。

 

       “真不愧是草木化形的妖怪最多的微草，奇草园当真当得起那个‘奇’字啊。”

       此时蓝雨部长喻文州正身处奇草园中一处特意开辟出来用来接待外客的小院子里，他端正地坐在藤椅上看着对面的人，嘴角的微笑是恰到好处的随和。

       王杰希没有抬眼看他，挺拔的上身前倾靠在桌边，双手交叠撑着下巴，眼神放空，估计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而喻文州自然不会因为被忽视而生气，他细致地观察四周后，便用手托着一侧脸颊，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王杰希许久不见的面容。

       妖怪化形人类的外表素来都不会太难看，神兽青鸾更是帅气。一千多年不曾面对面过，喻文州只在近些年的报纸上读过关于微草部长青鸾王杰希的报道，照片里的脸英俊而淡漠，可亏得摄影师能找到一个让王杰希的大小眼看起来较为和谐的角度，真是太难为他了。网络上偶尔看过王杰希的大小眼太过瑕疵，完全不知道青鸾君化形时是如何想的之类的看法，很大众，而喻文州却不认同，他觉得正是这明显的缺陷，才让栖于梧桐的凤凰添上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不再那般高高在上。

       距离上次看到照片已经过去些时日，王杰希的刘海似乎长了些，在他微微低头时将半边眼睛笼在阴影里。与化形后金发金眸仿佛一个人形电灯泡的九尾狐黄少天不同，王杰希当年化形后头发就是一种稍稍泛黄的黑色，瞳孔也是极为正常的浅褐色，进入人类社会不需要特别的伪装。

       “头发是剪短了吗？”喻文州放轻声音问道。

       对面的人仰起一些看了他一眼，应道：“嗯。”他又将视线收回。

       “会比较方便对吧。”这次王杰希没有应声了，其实喻文州本来第一句问出口时就没指望人回答。他说完盯了会王杰希脖颈边服帖的发梢，轻笑一声。

       他们俩就这么安安静静的，一方专心地出神，一方专心地看另一方。许久后，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传来，两人同时看向通往院子的小路，果不其然看到方士谦和黄少天互相推搡着向他们的方向走来。

       “方副部，少天给你添麻烦了。”喻文州待人接物一向得当。

       被方士谦拽了一路的黄少天一看到自家部长立刻跑到他身后，然后探头冲方士谦扮鬼脸，气得方士谦追过来就要打他。微草作为东道主在最珍贵的奇草园招待蓝雨的两位部长，谁知黄少天真的一点都不客气，一进结界就跑得没影了，微草是大方，但也不代表就容许他们能随意采摘和破坏园中的植物。方士谦当时就直接追了上去，反正王杰希没什么反应，没反应就是默许，方士谦一向把看不顺眼的青鸾君懒得管的所有事往最有利自己的那方面引。

       “好了，说正事。”见喻文州都快被这俩人转晕了，王杰希终于给出点反应，开口说道。

       方士谦一听部长发话，心里再不满也乖乖到座位上坐定。黄少天见方士谦被他上司压着忍不住还想闹腾方士谦，喻文州忙制止他，示意他快坐好。

       这是微草同意与蓝雨合作后的第三天，双方正副部长聚首，交流手头上的资料并商讨之后的计划。一番绵里藏针的讨论后，王杰希反手摊出四张正红色烫金的函贴来。黄少天伸手拿过来一张打开，发现竟是拍卖会的邀请函。

       喻文州见黄少天流露出的惊讶表情，也探身看了一眼，道：“这是那个地下拍卖会的？而且还是今天？”他注意到非印刷体的几个数字。

       “嗯，”王杰希解释道，“冯主席给的几条线索，我试着联络了几个人。”

       蓝雨部长一愣，看到王杰希面无表情的脸，意识到原来冯宪君不止是先给他提供了资料，微草那边同样也拿到一份，否则哪怕行动在迅速，三天内伪造出假身份并拿到邀请函也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事。不过也对，如此一个大任务，冯宪君会早一步通知王杰希让他考虑起来也没什么不妥。

       “我去，王杰希你取假名的画风能别这么简单粗暴吗？”方士谦在喻文州思考时把所有邀请函都看了一遍，着眼重点跟蓝雨那边完全不一样，显然取得拍卖会邀请函一事他作为微草一员是知情的，“王峦，方珅，喻泽，黄九，你们几个要都取得本体里的一个字？黄九，哈哈哈还‘黄九’，我看喝的那个‘黄酒’还差不多。”他对“方神”这个代号是很满意的，同样的风格对比下，他觉得自己的假名绝对称得上美观了。

       “懒得想。”王杰希平静地回答被黄少天暴起和方士谦互怼的声音里被完全遮盖，他本人倒是不介意，抬眼看到对面冲他露出笑容的喻文州，递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真符合你的风格。喻文州慢慢地开口做出七个字的口型，然后收拢后扬起唇角。

       王杰希不屑地轻哼一声，手指在木桌上用力敲击几下，确认方士谦和黄少天能听到自己说话后才沉声说道：“都回去准备一下，拍卖会是今晚七点，晚上见。”

 

       “喂。”蓝雨的两人离开后，方士谦喊下正要离开的王杰希。

       “有什么问题吗？”

       这语气听着真讨厌。方士谦一皱眉头，问道：“喻文州的本体是白泽？”

       之前他说假名都是取得他们三只妖本体里的一个字，王杰希没有反驳，名字中带“泽”的大妖怪并不多见，而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就是通万物之情的神兽白泽了。喻文州能担得起蓝雨分部的部长一职，能让九尾狐这种级别的妖怪所信服，方士谦自然不会往偏门的妖怪类型猜。

       王杰希一愣，颔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告诉过方士谦蓝雨部长的本体是什么，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最多就是被这位孩子气的前辈多甩几天脸色而已。

       “你们关系……挺好的？”方士谦话里带着些犹豫，显然对自己说出的内容没什么信心。

       “说不上好吧，认识挺久了。”王杰希回答得实事求是。

       “挺久是多久？”

       “洪荒。”对方一副被噎到的表情，王杰希以为他没听明白，又补充道，“就是远古时代。”

       “别吵，我知道！”方士谦气道。他当然知道洪荒时期就是远古时代，同时人类社会还有“神话传说时代”的叫法，可是突然要活在二十二世纪寿命不会超过一百五十年的他接受如此大的时间跨度，总觉得思维反应不过来，心里也承受不住。

       愣了很久，方士谦可算回过神来，叫道：“我去，所以王杰希你现在多少岁了？”半天无人回应，他抬头一看，微草基地空荡荡的走廊里就剩他一个人，哪里还有王杰希的影子。

       这只老不死的臭鸟！方士谦炸毛。

 

       是夜，第一次到金碧辉煌的大酒店，黄少天难得沉默下来，目光却一直流连在华贵的水晶吊灯和满目的金银饰物上，浅褐色的眸子都快绚丽的灯光印染成闪亮的金色，与他狐妖形态下的眸色极为相近。喻文州自然不会漏下同行人的情绪变化，明知黄少天有口难言却不做他说，将两张邀请函递给宴会厅门口的服务生，言笑间毫无破绽。

       服务生接过邀请函一看，向两人鞠躬行礼，轻敲一下身侧的大门，片刻后一位衣着暴露的少女便开门走了出来。

       “两位贵客，这边请。”无袖高开衩的大红旗袍肆无忌惮地彰显少女美好的肌肤，她的容貌也是颇为不赖，只可惜喻文州和黄少天是什么人，一个心有所属，一个见过美人无数，都是目不斜视地跟在她身后走进宴会大厅。

       一路走来路过不少桌的宾客，昏暗的灯光下，所有人的面孔都看不真切，更没有任何窃窃私语声响起。遮掩面貌的法术与隔绝声音的结界，不愧是后台极大的地下拍会会，来人都不简单。黄少天和喻文州被带到宴会大厅右侧角落标号为“六十七”的一桌前，他们看着空荡荡的座位，没有理会身后的引接人，喻文州伸手划开结界，带着黄少天踏入结界之内。

       “难怪说世间没有难得倒白泽的结界，厉害。”方士谦正低头打手游，听到响动抬头看到喻文州轻而易举地带人走进来，惊叹道。

       喻文州谦虚地一笑，对方士谦知道他本体的事并不在意，说：“我不擅长战斗，要是连这点长处都没有，就真担不起蓝雨部长的责任了。要不接下来结界就交给我维系吧？”他们这一桌桌子不大，只有四个座位，看上去是事先安排好的。他随便挑了一个空着的位置坐下来，问道：“王部长呢？”

       “估计是调查去了吧，谁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啊。”方士谦抱怨。

 

       七点，全场灯光熄灭，只留下台上明亮到晃眼的光。拍卖师推着第一件排名准时登场，在拍卖师的介绍声中，不知去哪里游荡半天的王杰希踏着一片黑暗中赶回。

       “荷兰式拍卖，那是什么？”黄少天第一次来拍卖会，听得很认真，戳了戳身边喻文州的胳膊，好奇地问道。至于第一件拍品，神农草，这名字听起来是挺高级的，他睡觉那地方也长了几棵，上次梼杌事件时还被他拔下做疗伤药，效果不错。

       而喻文州还没回答他，王杰希便抬手按下桌上的电钮，随即电子拍卖钟的转动停止，没有感情的系统播报音同时响起：“六十七号，三百万。”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们这一桌上，哪怕明知结界阻隔，四人还是觉得被那火辣辣的视线从头到脚给灼烧一遍。王杰希的果断让台上的拍卖师也是一惊——第一件拍品就以最高价格直接应价，好大的魄力。

       “王杰希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仗着喻文州绝对令人放心的结界阻隔，黄少天当场跳脚。

       说好的只是来探查虚实的呢？这么大出风头是嫌不勾引人注意是不是！黄少天的确不太懂荷兰式拍卖的竞价规则，可价格由高到低递减这一点拍卖师公式化的开场白里还是有交代的，王杰希这是兜里钱多的没处花吗？神农草的确珍贵，但那时对于人类来说的，于他们这些大妖怪而言并不难寻找，就台上那种品质，走出拍卖场黄少天能在一小时内直接挖回来一打。再者就拍卖师报价后众人的反应来看，这株神农草分明不值这么高的价格。

       毕竟是一个活上千年的老妖怪，黄少天骂出口是一时激动，转瞬便冷静下来，大概明白了王杰希的想法。他哼哼唧唧地坐回原位，这是台上第二件拍品的介绍已经开始。

       就正常的拍卖会来说，开场首件拍品必须足够吸引眼球，或是新奇，或是稀少，亦或是昂贵，中场也需要几件炒热气氛，而最最万众瞩目的自然还是早就提前放出些许风声的压轴拍品。这场黑市拍卖果然也落了俗套，第二件拍品的初始价格连神农草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王部长真是大手笔、好计策。”喻文州端起热气腾腾的绿茶闻了闻，确认没被动过手脚后慢条斯理地饮下一口，他刻意放满语速，“只不过，现在蓝雨微草是合作出任务，下次再有什么计划，不妨找我们先商讨一下如何？看方前辈的表情，怕是原先并不知情。堂堂微草部长如此行事，未免太过任性了。”

       被点名的方士谦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屏幕，只是轻哼一声表达不满，也不知是针对自作主张的王杰希，还是针对故意拖他下水的喻文州的。

       王杰希不做解释，应道：“下次会注意的。”

       听到这句喻文州满意地点点头，黄少天更是面露得意之色，挑衅地看向王杰希，可惜对方并不理睬他，扔给他一个冷漠的侧脸。

       后面几件拍品让他们索然无味，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或许珍贵，可他们这桌，三个大妖怪一个业界治疗之神，谁不是眼界极高，入得了眼的宝贝实在少之又少。

       “殿堂级贵宾需要多少消费？”王杰希突然开口。

       另外三人闻言一愣，方士谦和黄少天对视一眼，看到对方面上没有遮掩的疑惑，便默契地把目光落到一言不发的喻文州身上。什么“殿堂级贵宾”，他们俩根本听都没听过，既然王杰希不是问他们，那剩下的肯定只有无所不知的白泽君了。

       喻文州被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温和地一笑，用他一贯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不知道。”

       “别闹。”王杰希转头看向他，微蹙着眉。

       “十亿。”喻文州轻描淡写地吐出一个数字，然后补充道，“微草的资金够吗？联盟可不见得同意支出这么一大笔钱，更何况这是冯主席通过非正式途径给我们的秘密任务。还有另外一个方法，就是你作为卖家提供拍品的成交价能达到这个数字也行。”

       王杰希保持沉默，而喻文州则是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我能查到这些？”

       微草部长不回答，反问出一个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喻部长，你知道这次的压轴拍品是什么吗？”王杰希微微眯起眼睛，冷光灯下显得很是苍白的薄唇抿得紧紧的，他严肃的模样让喻文州一愣，好一会才询问他是什么。

       “是白泽图，这世间仅剩的最后一张《白泽精怪图》。”王杰希一字一顿地说完，看不出感情波动的眼眸里映出黄少天拍桌而起的身影，与另一侧喻文州清秀的脸上依旧冷静到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少天抓桌子的那一下用的是极大的力道，他恨不得立刻就上去冲着王杰希的脸就直接来上一拳，谁知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喻文州扣住手腕抓回原位。他低头看喻文州尚且维持着微笑的脸，恼怒地冲王杰希喊道：“王杰希你大爷的！当年在长安文州可是当着你的面把整本《白泽图》扔进火里烧成灰烬的，要不是你说出的那些话……你现在居然还敢在这里怀疑文州！青鸾君可真够有脸的。”他咬牙切齿地说完，却看到王杰希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愧色，反而摇摇头长叹出一口气，就连喻文州都“噗呲”一声笑出来。

       “黄少天，你是不是睡太久脑子不清醒了。”王杰希表情挺无奈。

       “是我自己想烧的，杰……王部长当时还想阻止我来着。”喻文州险些忘记改口，说到这里顿了顿吁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不过真的没想到会越传越玄乎，连‘得《白泽精怪图》可统御万妖’这样的缪谈都能让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只活了二十多年的方士谦觉得自己与他们三个在回忆唐朝的老妖怪格格不入，自顾自地玩手机，直到听到这里才好奇地抬起头来，问道：“所以这是假的？”

       “要是真的，我当时烧它做什么，留着统治世界不就行了？”喻文州开了个小玩笑。

       “那这次的拍品怎么回事？假的？”

       “……”喻文州沉默片刻，“因为这是一份礼物，一份还没送出手就被我扔掉的礼物。”

       方士谦忍不住八卦地问了一句：“画的什么啊？”

       白泽露出笑容，偷瞄对面用手撑着下巴扭头看拍卖钟的王杰希，说道：“秘密。不过既然王部长能打听得到压轴拍品的消息，也不知道内容吗？要不要猜一下？”

       “不知道。”王杰希对上他笑吟吟的眼睛，思索片刻问道，“猜对了直接送给我？”

       “这有点难度吧。”

       “那我不猜。”微草部长高冷地拒绝道。

       黄少天这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趴在桌上侧过脸从下往上看好友白皙清秀的脸，说道：“王杰希没想到你还真这么不要脸，文州都说了这是一份礼物了，就算最后没送出去也不能送你啊。”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用明亮的眸子看着喻文州，“部长，所以这份礼物你到底是要送给谁的？我认不认识？”

       这个问题一出，方士谦明显来了精神，竖起耳朵听喻文州的回答，就连王杰希也目光一滞。

       “你认识。”喻文州只回答了三个字，之后黄少天哪怕再如何缠问，想用排除法一个个给喻文州罗列过去，对方压根不卖他的帐，一连串听下来连表情变化都没有。黄少天到后来觉得没意思，干脆搬到方士谦旁边去看他打手游了。

       喻文州微笑着看他们俩互动，耳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来：喻文州，你画的是青鸾吗？

       “你画的是青鸾吗？”伴着话音，王杰希的目光随之落在他身上，喻文州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先是一愣，随即温和地笑了起来。

       “不是的。”他也用传音回道。

       “是这样吗？”王杰希的语气中听不出半分情绪，换做他人怕是早就尴尬起来。他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眼中有光芒在流转，再次传音道，“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下你画的是什么？”

       喻文州这次不再惊奇，冲他礼貌地笑了一下，摇摇头，侧过脸继续看黄少天和方士谦争抢手机。可是，他的内心哪有他表面上表现的平静，早已为王杰希对这件事的关注度掀起惊澜——你的在意，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的？朋友？同事？还是仅仅作为一次任务的合作者？

       没有得到答复的王杰希又看了喻文州一会，才转开视线。

       “你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你也一样。”喻文州听到那句话后嘴角扬起几分，在心中回道。

 

       所以说，事情到底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呢？

       天地玄黄，脚下咆哮着奔涌的浩瀚洪流以雷霆万钧之势扑向千丈高峰，激起滔天巨浪，仿佛吞天食地一般，泱泱不息——洪荒之地。存活在久远的记忆之中的远古时期再现眼前，喻文州发愣时由高空坠落，不等他自己稳下来，腰间一紧，他侧头看向搂住他的人，微草部长在狂风中被吹得凌乱的深褐色短发落入眼中，他才彻底确定自己此时所处的时代。

       “在发呆？”王杰希没觉得自己搂人腰的动作有何不妥，问道。

       “以为自己穿越了。”喻文州笑，就算王杰希不来他也不至于真让自己摔死，“这就是所谓的神兽领域？”俯瞰大地，喻文州想在模糊不清的记忆中寻到昆仑山所在，王杰希已经带着他向下降落。

       “不然打起来可能会把周边建筑都损坏的。”王杰希一边解释一边将揽在喻文州腰间的手臂收紧几分，两人落到一处远离洪水的高峰上。

       脚踏实地后，喻文州吁出一口气，眺望远方感慨道：“不愧是五凤之一，这样的领域真厉害啊，我可做不到。少天应该也不行。”

       “你的结界要厉害多了。”王杰希说道。

       “这么大范围的很费力气的，杰希你维持领域应该很轻松的，对吧？”

       听到“杰希”两字，王杰希一挑眉，道：“总算不喊我‘王部长’了？”

       喻文州不想他得意，伸手去掰王杰希扣在他腰间的手，可惜两人战力不成正比，拉了半天硬是纹丝不动。他只好口头占占便宜，亲昵的称呼滚到舌尖立刻改口：“王部长，要点脸，别耍流氓行吗？”

       “手感好啊。”王杰希真的打定主意不松手，喻文州听到那个评价很是无奈。

       “所以我小时候你喜欢抱着我睡，是因为我的幼兽形态手感很好咯。”他嘀咕着。

       “是啊，你现在变一个？”王杰希听到他的低语，忍俊不禁。

       就连和喻文州认识千年的黄少天都不知道，白泽是被青鸾捡回昆仑山养大的，瑞兽降世不知被多少的凶妖所窥觊，若不是当时青鸾护着他，哪能活得到成年。可正是因为这层类似于人类社会亲人般的关系，才让喻文州不得不在告白被拒绝后离开几十万年与他几乎形影不离的王杰希。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急着加入联盟，有王杰希的因素在里面。一年前在意大利遇到饕鬄得知穷奇已经混入联盟内部的时候，冷静如他都有些动摇，四凶兽又有哪个是轻易可以解决的货色？他怎么可能不担心极为接近联盟核心的王杰希呢？

       但是，他真的能平静地面对王杰希吗？就面部表情来说，他可以。

       真是一点都不想和王杰希聊私事的，完全绷不住啊。

       “那真是抱歉了，现在的我一点都不可爱。”喻文州这样回答。

       “你在生气吗？”

       喻文州摇摇头，说：“不去追入侵的人吗？”

       “能调查出消息的恐怕全部都逃走了，等微草其他人的消息吧，埋伏在外面了。”王杰希回道，微眯着眼，“我之前查到今天拍卖会高层会亲自监控，毕竟白泽图的消息一放出去，黑市的高额悬赏就层出不穷。趁乱想把他们全部捉进领域来，谁知道……”

       “青鸾大大都能失败了？”喻文州调笑着。

       “倒也没有失败，捉是捉进来了，被强行跑出去的。”

       能强行闯出神兽的领域，什么人或是妖有这个实力？对联盟内部做过许多调查的蓝雨部长目光一凛，瞬间反应过来。

       “穷奇。”两人异口同声。

       喻文州一愣，看到王杰希淡然的表情，问道：“杰希你怎么知道穷奇的事？”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加入联盟？”

       “我怎么猜得到你的想法。”你的脑回路跟过山车似的，有时候真的跟不上，喻文州腹诽，心中有几个猜测，没有说出口，只是望向王杰希，看那人眸光中异常的认真神色。

       “你离开后，我试着好好地在人类社会里生活了一段时间。虽然他们的生命很短暂，但是不得不承认，人类拥有的情感比我们妖怪要丰富得多。我想，我大概还没有全部学会吧，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我是喜欢你的。”王杰希仿佛在叙述着一个事实，语气平静，让喻文州哑然失笑。

       “这个告白我给零分。”

       “要求这么多？”王杰希呼出一口气，拉过笑吟吟的人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喜欢你。不说第三遍了，除非你想让方士谦和黄少天赶过来看好戏。”

       “杰希你是不是紧张了？”

       “你哪里看出来我紧张了。”王杰希不屑地回答，内心却知道自己再说第二遍的时候的确有些紧张，喻文州小时候多可爱，为什么长大后就这么难搞定，到底哪里长歪了啊。

       喻文州挂着微笑看他，眸光中的得意之色快要溢出来了。王杰希可不想让他一直这么得意下去，开口问道：“所以最后一张白泽图里，画的到底是什么？”

       “反正不是青鸾就对了……”喻文州正说着，便看到王杰希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册画卷来，中央用浅绿的绳带束着，末端缀下青蓝色的流苏。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来自灵魂本源的共鸣正在述说着无可反驳的事实，王杰希拿出的这一册画卷，正是唐代天宝年间他亲手扔掉的最后一张白泽图。

       强压下心中的悸动，喻文州道：“青鸾君这是做起梁上君子了？”

       “拍卖会因突发事故终止，拍卖品物归原主而已。”他对上喻文州染上惊讶的目光，“为什么要扔啊，要是我当时没有注意到，你……”

       “不到一个时辰我就后悔了。”之后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谁知道被你捡走了。喻文州想着，看到王杰希去抽束着的绳结，想拦，手还没有伸起就用理智制止了自己的动作。

       “所以，你明明画的就是……”

       王杰希还没说完，就被喻文州打断了。

       “我画的才不是青鸾，青鸾也许会有第二只，可是杰希你会有第二个吗？”

 

       展开的画卷上，青衣褐发的男子栩栩如生地站在梧桐树下，微微侧过头，薄唇勾起浅淡的笑，那双被人吐槽过无数次的大小眼在画师笔下目光沉静而深邃，俊美得令人难以自制地怦然心动。

       “我画的是王杰希，我最喜欢的，独一无二的王杰希。”

 

 

       《逐物意移》完。

假装一发完结的样子……求评论好不好！

下一篇应该叫《妖言·愚蒙等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