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蹦乱跳阿蒙蒙🧐

架空背景/血族/ABO/完结汇总重发/初修版

又名：《Endless Reincarnation》

Chapter Ⅲ

 

黄少天和叶修再次回到血族领域——永夜之森，已是三天后。

然而仅仅是短短的三天时间，那片数千年来庇佑着血族的子民、笼罩在黑暗中的广袤森林，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纵使阅历宽泛如叶修，都在看到的一瞬间，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久久不能回复。

 

那是一场血红色的磅礴暴雨，疯狂地染红天幕，覆盖上整片森林。

厚重的云层如同翻滚着的暗红色巨浪，波涛汹涌把天空的艳阳意图穿透云雨的每一缕阳光拍打至灰飞烟灭，那对于血族来说致命的威胁，在那片倒印的凶暴大海中无力地挣扎，再挣扎，却是始终被淹没在妖异的暗红色中，再也散发不出一丝光芒与温度。

如果仅此而已，完美至极地隔绝阳光，便是整个血族的福音。

然而，并没有那么简单。

永夜之森的永夜树，在被焚烧，被炙烤，被侵蚀，每一片树叶每一根枝干似乎在炽白色的火焰下发出嘶哑如鬼怪般涩耳的痛苦哀嚎，苦苦支撑却终逃不过化为焦炭的惨烈命运。

这片树林，从来不曾这般脆弱过，永夜树拥有金刚石般的硬度，亦拥有石英砂般的抗火耐热能力，即使是叶修曾用过的世上最为锋利的战矛却邪也难以轻易将其穿透，即使是黄少天手中削铁如泥的冰雨也无法轻松地在永夜树的树干上留下印迹。无论是各系魔法，还是真金铁器，人族血族争斗多年，甚至被光魔法攻进皇城，唯有永夜之森的一棵棵巨树从未被摧毁过分毫，它兢兢业业数千年平稳地守护整个血族远离于他们而言如同剧毒般致命的阳光。

而这一刻，永夜之森哭泣着，在血雨中无助地呼喊、哭嚎。它的枝叶在高温下瑟瑟发抖，它的躯干在那惨白的烈焰下变得脆弱不堪，它的根系在动摇，无助地蜷缩，似乎连这块大地都在随它一起剧烈的颤抖。

 

颤抖了。

是真的颤抖了。

——每一个血族的子民，每一个注视这场血雨的生灵。

 

简直如同一片埋葬万千尸体的血海，炽白色的火焰在眼前不断地跃动，焚烧那片暗黑色的森林，黄少天僵硬而茫然地看着这片不知从何而来的雨，早已握紧的手中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仍是毫无知觉。

永夜之森周边至少数百米的森林已经消失地一干二净，只剩下黄褐色的土地上那曾经扎根深厚的树根存在过的痕迹。是的，仅仅是存在过的痕迹，那炽白色的火焰分明连泥土都不会烧灼出任何焦黑的色泽，唯独永夜树被焚烧得哪怕是一须一叶都没有残留，燃烧殆尽。肉眼可见的范围，血雨下的火焰而在不知疲倦地燃烧，销毁着血族的庇佑之森。

“老叶……”黄少天颤抖地喊出身侧站立的人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话语。

他只觉得双腿在看清这一切的刹那便失去力气，勉强维持站立的姿势便已拼尽全力。

永夜之森若是就此被焚毁，那血族……又将何去何从，是从此仓皇地逃隐深山躲避阳光，还是在人族猎人与教会的征讨下尽数逝亡，总之他们都不会再有如今的生活，只能在阳光与人族的追杀中苟且偷生。

“少天，冷静一点。”

叶修觉得自己的肺叶在急剧膨胀，胸膛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疼。但他远比黄少天冷静得多，身为一个血族活了两千多年的岁月终究不是黄少天能比的。

叶修伸手帮黄少天拉好凌乱的宽大黑袍，他们此时在阳光下，唯有附加过特殊咒术的黑袍才能帮他们暂时抵御阳光。这种对于血族几乎是逆天而行——血族因为永生而注定无法存活在阳光之下——的咒术，自然不可能毫无限制毫无代价，有资格拥有这种黑袍的，至少是伯爵以上的贵族，而像黄少天和叶修所拥有的，由血族第一术士索克萨尔公爵喻文州所施加咒术可以在艳阳下整整抵御阳光十二个时辰的黑色长袍，仅仅是十四公爵才有资格穿戴。

七天，一次，这是抵御阳光的代价，无论是叶修还是黄少天都见过那位术士施展过这个咒术后苍白至极的脸色，足以把每一丝魔力都硬生生地尽数从身体中剥离，虚弱的要整整一天才能恢复正常行动的能力。那还是全血族的最强的术士，因此想要给每一个血族都有在阳光下存活的权利，又怎么可能付诸于行动？

所以，即便是身为血族最强战士的他们，都只有十二个时辰这于血族漫长生命中短暂的不能再短暂的时间，那普通的血族子民呢？一旦暴露在阳光之下，不出一刻，便会痛苦至极地被焚烧过每一寸皮肤，被蒸发尽每一滴血液最终化为灰烬。

“知道。”黄少天合上双目回答道，再睁开眼时，那浅蓝色的眸隐没在碎发的阴影里，转变为幽暗的深蓝色蕴着危险的点点星光。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右手，那常年把握名剑冰雨的右手，每一毫动作都透露出霜冰般的凌厉冷冽，即使此刻冰雨没有显形，但那仍是守护了血族五百年的“剑圣”夜雨声烦的右手。

——要用这双手，要用手中的剑，拼尽全力去守护自己的种族。

这是血族的战士，血族的剑圣，无声的宣誓。

 

叶修站在一侧一言不发地看着黄少天毫无征兆的动作，深邃的黑眸中流露的是由衷自豪的情绪，正因为这样，黄少天才配得上他叶修的喜欢不是吗？与性别无关，与种族无关，与外貌无关，光光是那份对于心中认定的目标穷尽一生的执着追求，那份不论什么艰难险阻都无法阻拦的不懈坚持，便已是吸引得自己无法自拔。

他默默地伸出手去，握住黄少天攥紧的拳头，迎上对方偏过头来疑惑的目光，笑得傲然而平静。下一刻，他便看到男子僵硬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那双清浅冷冽的眸中愉悦地闪烁起了耀目星光。

 

“走吧，我们先回王城和其他人汇合。”

并肩飞奔的两人，每踏下一步都会在积起的水洼中飞溅开艳丽的血花。猩红的血雨不断拍打在身体上，却阻拦不了前行的步伐。他们知道，若是此刻便妄言血族末路，那才是将一切希望散尽，仅仅是刚刚开始，不在最后一刻又怎么能说下定语。

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永夜之雨而已。

 

 

完全染成血红色的剑抽出人族吸血鬼猎人的身体时，温热的鲜血迸射而出，溅到黄少天苍白的脸颊上。他手中的冰雨几乎已经看不到幽蓝色的光，只剩下无尽的血液在流淌，一滴一滴砸到土地上晕开残忍的痕迹。

“这已经是第五批了。”伸手擦去脸上的血迹，黄少天抬头看向那边同时把千机伞放下的叶修说道。

叶修的脚下也躺满了人的尸体，他蹙眉望向王城的方向，难得露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咬紧牙关。

“这些猎人，显然是被教会派遣而来的，但是组织性不强，应该是教会发布了任务。让猎人趁着永夜之森渐渐萎缩带给血族的恐惧，清扫战力不高的族人们。”

无论如何都是单方面的屠戮，不管是猎人杀害血族平民，还是黄少天与叶修轻而易举地横扫吸血鬼猎人的团队。

很久以前就是这般，注定无法和平共处的两个种族，千年万年永无止歇的战斗。

而此刻，似是有人想用一场永夜之森的血雨将血族逼上绝地。黄少天他们能不阻止吗？不能，必然不能！谁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种族被人驱赶，被人欺压，被人毁灭，只能战斗到底，拼尽全力去阻止，即使丢掉性命都在所不惜。

“我们不能再去刻意绕道了吧，不然很有可能会来不及，是不是？”冰雨崩裂成血气融回黄少天的身体里，那人说着重重的一拳砸在身边的树上，骨节处顿时流下鲜血，“妈蛋！那群该死的猎人，该死的教会，到底还要杀死多少族人才肯罢休啊。”

“应该是……全部吧。”叶修抬头看了眼遮蔽日光的黑暗森林，苦笑着说道。

 

他们回城的速度并没有预料中的快，仅仅跑出数千米，便听闻打斗的声音，赶过去一看才发现一个吸血鬼猎人的团队正在一个村落中肆虐，几乎全部血族的村民都被生生拧断脖子而死，至于身体里埋着多少令他们痛不欲生的银质子弹，更是数都数不清。

他们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理，直接化出武器冲上去击杀那些甚至妄图将自己二人都杀死的猎人们。血族的战士，“十四公爵”的两位封圣之人，又怎么会无法了结这些杀红眼且水平并不高的猎人。

然后，猎人的团队并不只一个。

黄少天和叶修才刚刚再次出发，便发现另一个村落正在遭受洗劫。周而复始，转眼便是第五个，而死在他们手上的猎人数量已经破百。

正如黄少天所说的，他们没有时间去一一料理那些猎人，要是花时间在绕道清理杂碎的路上，他们不知何时才能回到王城。现在看来，猎人们已经非常深入，但王城还没有派出血族的战士们采取什么应对措施，怕是也在计划着什么，而作为血族中无法忽略甚至举足轻重的几个力量之一，若是他们还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才更有可能让血族遭受到更为巨大的打击，彻底动摇种族的根基。

为了全族，只能被迫放弃个别同胞的生命。无可奈何。

“少天……”叶修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却也不说什么。那种分明有能力拯救却无法拯救的生命逝去的悲哀，即使是他也颇为难受。

“我没事。”染上血光的蓝眸愈发深沉，可见黄少天也在竭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走吧，老叶。接下来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在停下脚步了。”

早一时回到王城，早一些商议出应对的计策，便可以早一步开始实施。他们最大的危害，是头顶那场磅礴的血雨，争分夺秒把毒瘤从根本拔除掉，才是最有效的。

只是，亲眼看着族人生命在残忍的人族猎人手中被终结，又岂是可以轻而易举视之为无物的？

又或许是孰轻孰重分得太过清晰，才让自己的心更加无法轻松地承受。

“走吧。”叶修骤然爆发出最快的速度先一步冲了出去，他不能再给黄少天任何驻足思考的时间，越想越深入便只有可能深深地陷入思维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不过八个字——赶到王城，拯救血族。

 

 

时隔数日回到永夜城，便觉已过千年。

血族繁华的王城还是那么高贵华丽，坐落在整个城市最中央高耸的皇宫仍是那般宏伟壮丽，然而每一条街道都空空荡荡毫无人气，家家闭户，尽是萧条的阴冷之意。

那场血雨从边缘开始疯狂地腐蚀永夜之森的消息，早已传到王城之中。就几日，血族十四公爵除叶、黄两人之外，以及绝大部分暂无战事的精英战士已全部自各处赶来集结在皇宫之中，让整个王城都紧张至极。

 

叶修和黄少天进入皇宫的时候，十四公爵中另外的十二人正好在进行又一次的会议。凭借身份一路畅通无阻直冲到王的御座前的二人，被血族本就焦头烂额看到他俩更是一脸沉重的王赶进会议室里，着实把众人吓了一跳。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主持会议的索克萨尔公爵喻文州。

他吃惊片刻就回过神来笑了笑，似是松了一口气。

“叶神，少天，我们刚还提到你们。你们要是再不回来，就要赶不上这次的计划了。”

“哦？这么想哥啊？是不是觉得没哥在什么都做不好，特没安全感。”叶修大大方方拉开座位坐下，不忘把黄少天也塞到一边，说道。

喻文州只是笑，也不多说。叶修这人说话自带嘲讽也不是这几十几百年的事，多数人还是可以免疫几分，然而到底还是有人会忍不住。

“我靠！你以为你谁，还要不要脸。”张佳乐气道。

“呵呵。”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之前的讨论，关于之前说的事，张新杰阁下怎么看。”看气氛不太对，喻文州赶忙打圆场。庆幸今天黄少天没有一起躺枪，不然要是像以前一样两个人一起跳脚，就更麻烦了。

“我觉得……”

还不等张新杰做完推眼镜的动作，叶修就出口打断了他的话：“文州，做人不能不厚道啊，我和黄少天才刚刚过来，不像我们讲一下现在的情况吗。”

“是啊。”黄少天说。

喻文州微蹙着眉，却是问道：“你们现在了解到什么程度了？”

“一场能破坏永夜树的雨，以及吸血鬼猎人活跃的动作。”叶修正色道。

“也就是说你们是亲眼看到那场雨了，对吧？”

“哟，大眼说的一点都没错。”

“那前辈是怎么想的？”肖时钦说道。

“暂时没想法，听你们的。”说着叶修还忙捂上黄少天的嘴巴，把那人要说的话硬塞回去“他也没想法，文州快说快说，抓紧时间。”

喻文州轻叹一声，才开了口。

“本来，在第一天的时候我们也是毫无头绪，后来渐渐分析把近千年来的信息整理过才稍微明了些。另外，不知道叶神还记不记得，就在一个多月前，我曾经突然无故失踪过一段时间……”

叶修当然记得，那不就是他把失控的黄少天拐到自己庄园的时间与原因吗，就是因为为他初拥的堪比父亲的前辈平白无故消失，才会让黄少天在叹悔无力中不小心失去冷静。

“其实，并不是故意失踪，而是我在那段时间实在无法向外界传送消息。我在人族的领域突然感受到诡异而且令人心悸的魔法波动，深入追踪竟然发现那来自圣城教皇宫殿上方的云层之中，过了一天却又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想继续查看下去，但是血族无法轻易靠近那里，我只能返回并向陛下报告了情况……”

喻文州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看向眯着眼睛似乎正在思索的叶修。

“所以说，你认为这魔法波动和这场诡异的雨有关系吗？”

对方点了点头。

“但是，并不一定吧。”叶修道。

“那种心悸的感觉很雷同，怕是不能再巧合了。”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要攻进人族圣城，闯到教皇殿前去看看天上到底有什么咯？”

“那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叶修陷入沉默。

 

“我说……教皇宫殿的上方，难道不是神之祭台吗？”黄少天突然的开口引来所有人惊讶的目光。

“你们这么盯着我干嘛！教皇直隶军队，神圣军团接受洗礼和光之祝福的地方，神之祭台，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吗？！”

在黄少天的惊叫中，众人眼中流露的神情却是愈发的震撼。

神之祭台？那是什么地方，根本闻所未闻。

黄少天突如其来的话语几乎是第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神圣军团接受洗礼和光之祝福的神之祭台，在座的皆是血族战绩卓越的公爵们，无论是对吸血鬼猎人联盟还是教会势力，都了解极深，此时却是突然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怎么可能不感到惊撼。

片刻静默后，张新杰率先推了一把眼镜，目光严谨地开口道：“黄少天，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从哪里得知的，当然是……黄少天张嘴刚想回话却发现声音梗在喉咙里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从哪里得知，他明明是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出口，明明就是如此直白地浮现在脑海中，却根本想不起这个信息的来历——又是记忆的断层吗！

仅仅是一时的停顿，来自他人的目光蓦地变了。也不是说不信任黄少天，只不过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信息在这种事关血族生存的争分夺秒的大事件下实在是让人不敢轻率地去下赌注，他们可以去赌，但至少要有胜率，若是连胜率都无法预估，失败的代价太大，无论是谁都承担不起。

“其实，我觉得你们是不是想得太多了。”唯二女公爵之一的楚云秀在桌子上轻叩两下，发表自己的见解，“反正我们本来就是计划直闯圣城去一探教皇宫殿上空究竟的，如果黄少天说的是真的，那就最好；如果是假的，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不是吗？”

“没有时间了。”这是坐在楚云秀身侧的苏沐橙说的。

 

是啊，没有时间了。

这场雨，还要下多久才会腐蚀掉整个永夜之森？黄少天和叶修刚赶到还不知道，但是就在他们到达之前的前一次会议里，大家才做完估算和总结，三十天！离血族王城的永夜树被焚毁还要大约三十天，但是他们剩下的时间呢？绝不是三十天，是二十天，十五天，甚至更短。

就如同叶修他们踏入会议室时喻文州所说的，若是叶修黄少天再晚回来几天，其他是十二人早就出发前往人族领域了，即使几乎是毫无头绪，即使面前的一切都可能是陷阱，他们都要去人类的圣城闯一闯。他们从来都不是把时间按照三十天来算的，若是在这场雨的终了时才解决问题，又有什么用？不知何处而来的血雨，早已把血族的庇佑之地灼烧毁灭得一干二净。

黄少天会说出来，不过是一个偶然罢了。这个偶然还不足以更改公爵们既定的计划，他们全力赶路都需要六七天才能达到人族领域的圣城，今天已是最后的一次会议，而六个时辰之后，他们就会整装待发启程了。

哪怕，这是一次没有悔棋机会的博弈，也没有放手之理。

 

“最好，能被我们撞对，不然的话……”喻文州长长地叹了口气，没有说下去。

“不然的话？”叶修却是蓦地一笑，“文州，新杰，老王，还有肖时钦，我在想，这个计划是你们几个定的咯？别忽悠人了，把握其实很大对不对。”

被点名的四人略一愣，望向叶修。

“叶神，这话也不能这么说。”

“在排除各种影响推断之后，的确是教会创造出这场血雨的可能性最高，这是早就在会议室讨论公布过的结论。”张新杰说道。

王杰希则是摇摇头：“并不大。”

肖时钦听完苦笑着点点头表示认同，前面几个人说地差不多了，他自然没有接话。

“所以我说喻文州你这可就不道德了，你们这交流的信息不是挺多的吗，就给我透露那么点？看不起我是不是。”

“……”喻文州顿时无奈了，苦恼地看了叶修一眼。他那不是节省时间嘛，他们前前后后开过那么多次会议，要是都跟叶修交代那一个时辰都不见得讲不完，怎么到最后还被叶修套上个看不起他的帽子呢？

“呵呵。”叶修冲着大家微笑。

唯独苏沐橙的反应是诧异地眨了眨眼睛，带着疑惑看向叶修，随后了然地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有些调皮的笑意。

“所以啊，我觉得少天说的也许还真不是错的。”

黄少天本来还纠结记忆断层的事情，“神之祭台”绝不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绝对是确有其事，然而他偏偏就是没法解释清楚，这种有理说不清的苦恼黄少天真的许久都没碰到过。自从因为人族领域那一次突发的意外发现人类时记忆大段大段的空白后，他一想到这事就难免有些心烦意乱，深入回忆便容易太阳穴涨得难受，倏然被叶修点了名字顿时睁大眼睛愣是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发出一个“啊”的疑问音节。

叶修好笑地看了黄少天一眼，继续说道：“是不是啊，我们差点成为教皇麾下神圣剑客团一员的剑圣大大？”

原来前面那一串铺垫，就是为了支持黄少天？某几位早就看出叶修心思的人顿时觉得眼睛有点疼，剩下的人被叶修绕的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却是被黄少天下一瞬间的拍桌而起惊得一愣一愣的。

“我操！叶修这么一说我可以确定了，‘神之祭台’这个词不就是我在获胜的时候听到的吗。难怪了难怪了，我们大家都会不知道，我觉得，大概是只有每一年神圣军团选拔的最后拿到冠军的人才能听到那个声音。所以说……”黄少天不由锁紧眉头，呼吸蓦地变得急促，“难道只有神圣军团的人才知道这个词吗？这场雨说到底主要还是和神圣军团有关系？”

“神圣军团，不就是教会的啊。”张佳乐驳道。

“不一样。”张新杰立刻说道。

“的确是不一样的。”叶修也跟了句。

“不。”周泽楷摇摇头道。

“教会泛指太大，而且就算是教皇宫殿上空的异变，我们也没法把目标缩得太小。但是如果是牵扯到神圣军团的话，我们就可以直接把目标定在一个人身上。”

喻文州总结到这里，稍一停顿看向叶修，似乎是想让叶修来做出最后发言一般。

“文州你别看我，不就是想说教皇吗。我也就是和那老头子有过一面之缘而已，哦，也不对，那是和几百年前的教皇老头子有一面之缘啊，现在的教皇我可是见都没见过。”叶修无辜地耸耸肩，“倒是啊，在你们看来，觉得神圣军团的战力怎么样？如果真是之前分析的那样，我们这次可能要面对一整个神圣军团的攻击了，真打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觉得，单挑应该可以保证能赢。”肖时钦回道。

“一挑三也不难。”孙翔说着，看到有人投来质疑的目光，不由有些困窘。不过这次孙翔是真没有死撑面子，而且不只是他，其实这里有不少人都有一挑三一挑四和神圣军团的人对战的经历，几乎都能勉强赢下来。

“如果你们面对的是黄少天呢？”

绝大部分的人都摇了摇头。他们有不少人是今天才知道原来黄少天还差点加入敌队的阵营，一想到强悍的血族“剑圣”本来有可能成为人族“剑圣”，都难免觉得庆幸，若真是黄少天是神圣军团的一员，怕是早会有血族公爵陨落在他的手里。那种丧心病狂的机会主义，作为对手实在是太过令人胆寒。

“我说你们，这不见得啊。”方锐在这个时候竟是自信地开口道，“要我说，我一定松松地把黄少天给虐死，你们信不信？”众人看着挤眉弄眼的方锐，真不知道他这种有些盲目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甚至还有人提到方锐曾经扬言自己能打十个王杰希的事情来挤兑他。

谁知，叶修竟是说了一句：“我信。”

“我也信。”苏沐橙也跟道。

“哈哈，我就知道你们懂的。”方锐得意地说道。

不少人还有些茫然，他们看了看笑得洋洋得意的方锐，不觉看向黄少天，竟是看到黄少天似乎困扰地思考些什么，却仍在轻微地点着头。什么情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因为少天不是血族啊。”喻文州适时插上一句。

不是血族。简单的一句话，令众人茅塞顿开。是啊，当叶修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把眼前的黄少天带入脑中思考的，都不及反应过来如果是神圣军团那只有可能是人族的问题，而如果是一个人族，便不会有血族强大的自愈能力和高超的身体素质，哪怕是后天训练再多要赶超血族也是难上加难。

 

“其实也不是。”

“你们说的这不太对啊。”

黄少天和张佳乐同时开口道。

“张佳乐你先说。”黄少天罕见地把说话的机会让人了。毕竟他现在记忆还是很混乱，实在是不能保证说出太令人信服的话语。

张佳乐目光一凛，边回忆边说道：“其实就在大概半年前，我在边境就碰到过一个很强的剑客，跟我打了平手。那个人的西洋剑又快又准，下手狠辣得不行，打得我比跟黄少天交手时还要惊心动魄。”

“你确定不是你不行了？”趁张佳乐停顿片刻的功夫，叶修见缝插针地嘲讽道。

“你滚！”张佳乐吼了叶修一句，继续描述，“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遇到过，我当时还挺想问问看这个对手的名字的，谁知道问了半天没反应。直到后来，我炸飞他的面甲……”

李轩冒出声来：“难道脸上写了名字？”

“这明显不可能啊。”楚云秀直截了当地否决。

“我们在座的各位，你们有多少人看过神圣军团成员的脸的？”

绝大多数的人摇摇头，也有的人陷入回忆，最终都是一个答案——没有。神圣军团全身都穿着或轻或重的白银色甲胄，而且无论何时，都穿戴面甲，从来没例外。

张佳乐看到大家的回应，竟是倒吸一口冷气：“那么，我就直说了。你们见过比我们血族还有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吗？”他认真地环顾圆桌一圈，定神道，“我见到了，在一个人的身上。而且，那个人还拥有临近我们血族公爵的实力。”

这一刹那，会议室阴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呵，看来劳驾这一场奇奇怪怪的雨，我们分析出不少有趣的东西啊。”叶修轻笑着说了一句，顿时把整个诡异的气氛都扭转回来，“这么看来，我们明天就可以出发了？大家都没问题吧。”

众人回神纷纷表示没问题。接着，喻文州又总结了几句，今天的会议便散场了。

 

黄少天、喻文州、周泽楷、王杰希、肖时钦、楚云秀、苏沐橙、张佳乐、张新杰、李轩、孙翔、唐昊、方锐。叶修坐在座位上看着一个又一个离开的公爵们，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与此同时，他听到走廊外张佳乐和黄少天的对话。

“张佳乐，我也就问一下，你记不记得那个人的剑的名字？”

张佳乐估计就是在门口被黄少天拦住了，听到黄少天的问题还懵怔片刻，才说道：“你问这个干吗？”

“就说你知不知道吧。”

“知道倒是知道，我瞥到一眼，应该是叫KILLIGHT吧。”

“那个人的脸上，应该是左脸颊，有没有一道疤痕？”

“有。”张佳乐答完，有些吃惊地会问道，“我去，黄少天你也和这个人交手过？”

叶修刚想认真听，却发现黄少天竟是打着哈哈敷衍过去，听到两人就要散场，他匆忙走出会议室，才发现黄少天仍杵在门口眼神略显空洞。

“怎么，发傻呢？”叶修伸手在黄少天眼前挥了挥。

黄少天伸手抓住叶修捣乱的手，抬眼看向叶修，浅蓝色的眸此时竟是深沉如墨：“老叶，帮个忙。”说完他紧紧地抿住唇，盯住叶修的瞳中尽是道不清的心绪。

“可以啊，你说说看。”叶修承认自己很紧张，但他警告自己，千万不能乱。

“你帮我看一下，我五百年前的记忆，就是身为人的那一段。”

“给我一个理由。”

深入查看别人的记忆太多危险，无论是对于执行者还是承受者，一个弄不好就是两人都双双精神严重受损，这是连血族的身体都无法自愈的重伤。

“那段记忆肯定对这次的事件有帮助，可是实话告诉你，我几乎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黄少天认真地望向叶修，他其实都不能保证叶修会不会同意，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决定，但他切实第一人想到的人便是叶修，如果叶修不同意，他还回去找别人。他快恨透自己的记忆了，大段大段的空白散落在大脑里仿佛爆碎的烟花摧残着精神，若是平时他倒无所谓，可到了这种紧要关头，他无论如何都不发容忍记忆的错乱与遗失而可能造成的失败甚至是全军覆没。

叶修盯着黄少天看了许久，直到黄少天都要放弃想转身离开，才听到叶修缓缓叹出一口气，说道：“没问题。”

“谢啦。”

“谢什么谢，举手之劳而已。”

叶修永远不会承认，当他回答后在看到那双浅蓝色的眸刹那明亮起来，闪动着醉人心魄的光芒时，连思维都要为这份微小而绝丽的美而停滞。

 

“对了，要是我说我在五百年前听过张佳乐所碰到的那个人的名字，老叶你信不信？”

“信啊，少天大大说什么我都信。”

 

 

信赖这种感情，叶修早就倾注在黄少天身上不会轻易改变。

 

对于黄少天失落的那段人类记忆，某些片段上叶修甚至比黄少天要清楚得多，他还记得最初的最初，那个彻底进入发情期的Omega少年全身湿透几乎就要瘫倒在草地上，狼狈不堪地被一群Alpha和beta围住的情形，早已麻木的怜惜自然不会在心海被酝酿，却在完全看清的刹那泛起震撼的狂涛。

十五六岁的稚嫩少年湿漉漉的金色短发贴在脸颊上，明明都面临着无尽的绝望那双蓝水晶般澄澈的眸中仍是闪动着坚定至极的光，他右手上握着一把沾染血迹的短剑，用无力的手臂勉强横在身前，剑芒在颤抖却是触目惊心。其他人仅仅是围住让少年难以逃脱，始终没有要上前的迹象，他们不停地在用眼神催促身侧的人，然而许久都没人敢迈出一小步，那些人似乎都在忌惮那把短小而锋利的剑，即使是握在一个正在发情的Omega手上。

叶修隐蔽在树后关注事态的发展，就在那群人的不远处躺着某个贵族少年的尸体，平凡的脸上印满惊恐、痛苦、扭曲的表情。那个人已经完全没了生气，被利剑直接割破喉管与动脉，狂涌的鲜血此时已经几乎停滞，却是染红了一片草野。

这是一个人族的Omega能做出来的事情？

哪怕是叶修都诧异极了，在他印象中，人族的Omega都是软弱不堪的存在，在性别觉醒的那刻就注定了终生低人一等，卑劣得如同可以被人随意亵玩丢弃的玩具。

然而他此时看到的Omega少年真是太狂暴了，叶修是个Alpha自然没体会过Omega在发情期是多么的手脚发软、意识模糊，神智如何尽数被埋没在欲望中，但活过千来岁见识多了和亲身体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他觉得在发情期还能拿起剑来杀掉意图侵犯自己的人，还能在狂涌的欲潮中保持清醒去戒备甚至在用信息素在向他施压、强迫他屈服的Alpha和那么多Beta手下，这种事连血族的Omega都不见得能做出来，这是要多强大、坚韧的意志力才能完成啊！

这孩子还能算是Omega吗？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叶修无法预估他还能撑多久，精神终有一刻会达到极限。发情期Omega泛滥的信息素连叶修都觉得自己要支撑不住，凌乱浓郁的信息素疯狂地释放这是少年的身体被撩拨到无可复加的证明，已经连坐都坐不稳了吧。

他还记得黄少天那时泛红的脸颊，下唇被紧咬的牙挤压得毫无血色，苍白到极点。那个时候黄少天会在想些什么呢？绝望？失落？还是无尽的悲伤？叶修恍惚间似是看到他颤抖着摔倒在地上时眼角滑下的泪水，晶莹的水滴在冰色的瞳中溢出，一闪而没，包含万千种繁复的情绪，刹那击碎叶修那试图旁观到底的心思。

 

或许，真的就是初遇时便已一见倾心了吧。

若是那时没有出手救下黄少天的话，若是那时自己没有伸出手去邀请黄少天成为血族的一员的话，此时的自己一定会后悔莫及吧。不过，如果真的没有救，现在这个血族公爵的黄少天就根本不会存在，有的只会是人族不知何处一个连名字都早已失去的Omega玩具，残破得走向生命的尽头根本不会跟叶修有任何交集。叶修也不会喜欢上那个名叫“黄少天”的笨蛋，单恋那么多年连他都忍不住想要自嘲。

所以，这绝不是后悔，而是庆幸。庆幸这世间一切的必然与偶然，庆幸时间与空间重叠交错在正确的位置，能够将他与黄少天联系在一起。

 

“呵呵，黄少天。”叶修低声念出这个熟悉的名字，眼中浸润着满满地温柔。

“嗯？老叶你叫我？”黄少天就着仰躺在沙发上的姿势睁开合上的双眼，却是错过叶修片刻流露出的真实情绪，他看到叶修略带轻蔑的目光，掩下心中难以遏制的紧张嘴硬道，“我说你小心点认真点行不行，要是中途出问题了你负责啊！”

“好啊，我负责。养你还是娶你，选一个。”叶修玩笑道。

“你给我滚！”黄少天有种想要跳起来往叶修脸上揍一拳的冲动。

“我滚了谁给你查记忆啊，少天别闹，乖乖躺好让哥上。”

叶修在黄少天“我去，这话歧意很严重啊”的抱怨中拨开黄少天额前的碎发，把右手轻轻地搁在黄少天光洁的额头上。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上黄少天明显紧张起来的目光，叶修那么懂黄少天，又怎么会看不出黄少天在逞强，哪怕是双方自愿在查看记忆时承受的人都会头痛得蚀骨焚心。

“怕不怕痛？”

“少说几句行不行！”

叶修在黄少天极具威胁性的注视下点了点头，他便看到黄少天在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闭上眼睛，鸦羽般的睫毛颤抖得厉害足以显出黄少天内心的不安。然而，叶修却丝毫不会怀疑黄少天的那份坚定。

“叶修，无论如何都要看完我需要的东西。如果我受不了就直接把我打晕。”

“放心吧。”叶修应着，右手上汇聚的魔力已然全部向黄少天的大脑涌去，他看着黄少天额头渐渐冒出的汗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眼中竟是泛起爱恋的星点。

 

“少天，等这次大战回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秘密。”

 

 

仰望阳光，恍如隔世般炫目。

那明亮到刺目的光芒来自于蔚蓝色天宇中一团炽热的火球，在夜尽天明时普照大地，在星月东升中隐没西山，播撒温暖，释放辉光，日复一日绝不怠倦地重复着千万年不变的轮回带给万物生机与希望。

曾有人说：这便是自然的恩赐。

 

恩赐吗……或许是恩赐吧，可惜唯独不是对于血族。

叶修借着黄少天记忆中的视角看向这许久未曾直视过的太阳，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年少无知时妄图直面阳光的痛楚，那时不过瞬间两目已被无情地灼伤，快到他在眼睛复原后再也记不起刹那间看到的禁忌景致——对于血族来说永远无法承担的光芒。

而此时，他又一次看到这颗蕴含无尽热度的炽白色球体，意识中敏锐的神经末梢竟不觉抽痛，似是回忆起那时痛彻心扉的伤。

 

黄少天却是站在角斗场边缘仰望天际许久，明明只有十六岁的少年，紧张得无可复加可偏偏静默地一言不发，叶修甚至以为黄少天的双手会有些颤抖，他昨天才目睹了一个血族弑杀一群人族的血腥画面，甚至自己亲手刺死一个人类贵族，作为Omega被Alpha的信息素撩拨到几乎神智尽失。但是黄少天又是那般冷静，片刻失神地凝望即缓缓迈出坚定的步子向场地的中心走去。

叶修一瞬间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如今剑圣夜雨声烦的影子，拿起剑时，哪怕仍是话唠到极致，他的冰蓝色眸中目光坚定不会有一丝动摇，冷血，无情，幽蓝剑光闪动间，招招尽是无限杀机。

他可以听见看台座位上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那是他本就听过的声音，但此时站在黄少天的立场上，站在这舞台的中心，叶修才发现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在场外随意地咬着草根等待这场比赛的结束的自己，心态何等平静，甚至无聊得打起瞌睡，而在黄少天的记忆里，他不得不跟着黄少天的视角，通过黄少天的眼睛看着这个世界，这是阳光下的人族所拥有的世界，连自觉了解人族的叶修都不由新奇。

但是，这些场景映在黄少天的眼里后，却只剩下蓄势待发的对手，不提那些观众，就连教会的发令者，都成为渺小而毫无价值的灰尘颗粒，尽数无视。

“呵呵，少天，是不是很紧张啊。”叶修看着视野中白嫩纤细的手臂与双手握住的木制长剑，感受到少年黄少天毫无杂质的专注与孤注一掷的决心，明知黄少天绝不可能听到还是忍不住在心中调侃，“可真是一个死小鬼呢……”

 

这个小鬼，终究只是记忆中的影像罢了。

决战一触即发，手起，剑落，叶修却是无奈地低笑，哪怕是二人交手再惊心动魄，哪怕黄少天失误下被人击倒在地，哪怕敌人比少年高壮许多也激不起他一丝心波。

胜者——人族剑客，黄少天。

这是无须担忧的问题，因为早在五百年前便已注定。

 

喜悦欢愉的风暴骤然席卷冰霜未化的心，笼罩全身的阳光暖洋洋的亲吻获胜的少年每一寸的皮肤，亲昵得令叶修明知蠢地难以直视都无可奈何地嫉妒。

看台上密密麻麻的观众仍沉浸在从赛时紧张到无声的气氛中，直到黄少天举起剑以示胜利，他们才骤然回过神来，瞬间爆炸开欢呼雀跃之声更超先前，冲破天宇。

黄少天这次没有再无视这些同族了，他嘴角扯出大大的弧度，笑容中难得带上几分少年的天真。他绝处逢生，他在性别觉醒的刹那险些放弃的梦想终是视线在自己手上，他昨天从自尽的悬崖边缘被人拉了一把，活下来，最终，他还是成功了，此时他已经站在人族剑客的巅峰之上。

他想哭，却硬撑着没有落泪，咬紧牙关只是笑，心中万千滋味交汇后究竟是苦是甜也难以言说。

唯独叶修才知道，这笑容是多么令人心疼不已。

叶修是清楚的，黄少天在不久的之后就会直接溜出会场，他快撑不住了，发情期中哪怕吃过抑制剂也抵不住会场中许多Alpha纷乱且毫不克制的信息素，坚持打完比赛怕便是极限。此时在黄少天的记忆里，他更是明白获胜的少年在欢呼四起时骤然身体发软，在这个Omega根本不配进来的场所，又有谁会压抑？

所以，那人将没有加冕，也更没有被教皇所接见，他趁人群涌下看台簇拥冠军的纷乱从隐蔽的小门中逃出，还遇到靠在墙角等待结果的自己。

“呵呵，发情了？”下意识地冲着脸颊泛红仍是一脸倔意的少年说道。

而黄少天只是用力地喘了几口，回给他一根中指而已。

“怎么样，我之前跟你说的考虑的如何了？”

“再说吧，我走了。”

叶修至今回想起来，觉得黄少天当时话那么少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不过一个Omega在满是Alpha的地方发情了，慌忙跑路没时间耽搁仔细想想也是正常的。而他注视着Omega人族少年即将跑远的背影，从怀中掏出一物便猛地扔了过去。

黄少天回过身接下，愣愣神还没看清手中的东西，叶修先开口道：“忘记说了，恭喜拿冠军啊。嗯？少天。”

“你敢不敢别叫这么亲昵！我们才认识多少天啊，诶不对，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天，昨天才认识的好不好！你这人，不，这血族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某种意义上黄少天对于叶修的解读也是挺正确的，他打开药瓶仰头吞下两片抑制剂，顿时整个人恢复几分精神，“再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有借有还懂不懂，还能不能好好交朋友。”

叶修却是笑出声：“我一个血族，你一个人类，好好交朋友？”

黄少天滔滔不绝的话语顿时哽住，好一会才讪讪道：“那，那就算了。我走了啊，你可千万别想我。”走出几步，他蓦地一顿，没有回头，“谢谢你了，如果我以后真的想成为血族的话，我一定不会忘记跟你正式道谢的。”

之后，背影看上去极为纤细的人族少年便消失在叶修的视线之中，再见之时，便是在索克萨尔公爵的宅邸里，俊美的血族新生儿毫无畏惧地站在自己面前，轮廓分明的脸庞隐约可见少年时期的样貌，却是褪尽青涩，浅蓝色眸中仍承载着满满的光，眉眼间尽是冷静与自信之色：“我是黄少天，来打一架吧，血族第一人。”

 

果然，根本没有认出自己啊。

惊喜和遗憾交融成一种令叶修茫然无措的情绪，到嘴边却仍是傲然又嘲讽的话语。轻轻松松地把根本不适应血族身体的黄少天虐了个彻底，目光落到那个愤愤叫嚷的男子身上，没说多少就被自己一两句堵了回去，顿时在心中感慨，啧啧，原来这几年长大的也就只是个子而已。

叶修还发现黄少天特别喜欢找人切磋，也不知是不是人族根本没有他对手的干系。而自己作为第一人更是首当其选的目标，受尽黄少天噪音摧残，可他偏偏就是喜欢逗黄少天，有时候答应切磋有时候不答应，弄得黄少天有事没事就来缠他。

喻文州曾笑着和他说：“叶神倒是不嫌少天烦啊。”

叶修听得时候满是无所谓的样子，最后却也是笑了：“大概，觉得无聊吧。这不是逗着好玩嘛。”

这对话后来还被黄少天得知，弄得他怒甩下一句再也不找你切磋了，结果回过头来三天之后手太痒拿着冰雨又继续来闹腾自己。

黄少天的成长，叶修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黄少天十六岁时剑术就很是了得，谁知游历几年里黄少天的风格变了，变得更加凌厉，伺机而动，对于机会的把握以及剑术的实战都表现得淋漓尽致，哪怕是叶修在和他交手的时候都难免有种被凶恶的野兽注视的紧张感，一发不可大意。

从因Omega的性别加入血族战士的行列颇受质疑，到独自击退一名神圣军团成员一战成名，最后获得“剑圣”之后，荣耀封神。哪怕成为血族，叶修还是觉得黄少天身上有太阳的亮度，明丽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去靠近。

 

而，直至叶修失去“一叶之秋”爵位的那刻，黄少天都未曾记起当年发生过的事。

无论如何，那刻的时间都没有给他们一丝一毫反悔的机会，仿佛早已将一切由流年镶刻下的美丽印记，消磨殆尽。

TBC.

拉一拉进度

突然意识到最好七月完结掉，我还想更别的！

说实话，重看的时候发现我家楷皇整个会议就说了一个“不”字我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粉（诶，当年好像真的不是